兒子出生后,老公拒絕跟我同房,還罵我惡心。
正常的[夫·妻·生·活],在他看來卻是惡心?
直到發現他是個gay,我才終于明白,
這就是個徹徹底底的人渣!
1
天空暗沉沉的,像一塊巨大的黑幕,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在杭城一個老小區內,一個藍色的靈棚孤零零地搭在十四號樓一單元前不大的空地上。
沒有花圈、沒有嗩吶,只有過于鮮艷的藍在周圍老舊建筑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突兀。
入夜,一個晚歸的男人推著電動車想要上樓充電,卻在入口處被靈棚的一角絆住。
「真晦氣!」他小聲咒罵一句,然后猛地一抬電動車后輪,電動車順利地通過了入口。
棚內,林政跪坐在靈堂一側,身子慢慢向左側傾斜,忽然一個激靈驚醒,才發現自己又睡了過去。
果然人到中年,身體大不如前。
他想起大學那會兒,熬夜對自己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哪像現在,還沒到下半夜,整個人就像被擠干水的一整塊海綿,除了頭重,其他部位都輕。
「困啦?」旁邊傳來母親萬曉梅關切的詢問,聲音聽起來和白天一樣精神。
這就是林政最佩服萬曉梅的一點。
雖然特殊期間,喪事從簡,但真操辦起來,還是累人得很。
聯系社區、訂棺木、訂喪棚、報喪......哪一件不牽扯精力?
一套流程走下來,自己都感覺精疲力盡,可是堅決要和他一起的萬曉梅,看上去還是那麼精神抖擻。
「有點。」林政摘下眼鏡,揉了揉睛明穴。
「再堅持一下吧,熬完這一天就結束了。」萬曉梅似有所指地說。
林政只覺得胸口異常憋悶,他看了一眼手表,才兩點零七分。「我去外面透口氣。」
他邊說邊起身,一抬頭,對上了遺照里林永斌那雙幽幽的眼睛,他厭惡地撇過頭去,快速走出靈棚。
外面,是更加幽深黏濕的夜。杭城的天氣就是奇怪,明明已經入秋,但空氣中那種沉悶不舒服的感覺卻比盛夏更甚。
林政煩躁地抽起一支煙,大口地吐著煙霧。
就在這時,「轟」地一聲,一道閃電劃過黑夜,直直地打在靈棚上方。隨后,雨像綿綿蛛絲一樣胡亂落下來。
有的落在靈棚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有的落在林政的頭髮和衣服上,打亂了他腦子里剛冒頭的思緒。
第二天,保姆張霞天不亮就來了。林政看了看手表,剛到五點。只見外面霧蒙蒙的一片,下了一夜的雨,已經停了。
張霞是個三十五歲左右的農村女人,在林永斌去世前幾個月一直負責照顧他。
「其實你今天不必來的。」靈棚里,萬曉梅對張霞說道。
「畢竟照顧林老師這麼長時間,想最后送他一程。」張霞將買好的早餐遞到萬曉梅手里。
萬曉梅沒有再說話,和林政一起吃起了張霞帶來的早餐。
事畢,各懷心思的三人陷入沉默,棚內安靜極了,只聽得到火盆里火紙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林永斌生前雖然當過小學老師,有一定的社會關系,但他癱瘓后和外界基本就不再聯系。再加上疫情肆虐,所以很多人都沒有過來。
整個葬禮非常冷清,一直到十點多,才陸續有三四個本家人過來吊唁。
「嫂子節哀。」林永斌的二弟林永強代表林家前來參加葬禮。林永斌生前好賭又脾氣暴躁,多年前就和幾個親兄弟鬧掰,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能來我就很安慰了,以前的事都別往心里去。」萬曉梅握著林永強的手說。
「哎,死者為大,以前的事不提了。再說和嫂子你比起來,我們受的委屈也不算什麼。」林永強感慨地說。
「哎,再怎麼說也是兩口子,以前的事不提了,都過去了。」萬曉梅說。
「是啊,都過去了。你看他生前也沒受什麼罪,走得也體面,雖然還不到七十歲,但說起來也算是喜喪了。」林永強說。
「哎,是啊,既然是喜喪,我們也該高高興興送他最后一程才是。」萬曉梅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旁邊的林政在一旁聽著,心里很不是滋味。
2
因為已經提前告知客人不聚餐,所以不到中午,葬禮便草草結束。這邊,幾個工人正在拆靈棚,那邊,萬曉梅和林政在工人的幫助下,準備拉著裝有林永斌遺體的棺槨前往殯儀館火化。
車子即將發動時,保姆張霞也想一同前往,卻被萬曉梅攔住了。
萬曉梅將張霞拉到一邊。「葬禮已經結束,剩下的事我和小政兩個人來就行,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萬曉梅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塞到張霞手上。
「我不能要,這都是我應該的,再說這段時間你們對我也很好。」張霞向后趔了兩步,推辭道。
「拿著吧,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權當補償你的,雖然遲了點。」萬曉梅跟著向前一步,將紅包重又塞進張霞手里。
張霞不知萬曉梅是什麼意思,看向萬曉梅的眼神里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孩子,我知道你會聽懂了我的意思。以前是林永斌對不起你。現在又臟了你的手,是我對不起你。林家欠你的太多了,不過林永斌已經死了,下午就會火化,你可以安心離開了。從今以后,忘了這一切,過屬于你自己的生活吧。」
萬曉梅輕聲說著,她緊緊握住張霞長滿老繭的手,而那本是一雙白白凈凈的手。
張霞渾身一顫,回想過往的種種,懷疑自己是不是留下了什麼破綻,就在愣神時,萬曉梅已經轉身走向靈車。
「你們打算把他葬哪?」張霞突然大聲問道。
「你林老師生前最喜大海,又向往自由,按照他的遺言,他的骨灰將撒向大海。」萬曉梅面無表情地說道。
明明自己是確認林永斌死亡后才通知的家屬,哪來的遺言?張霞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她注視著靈車離去的方向,突然想到,骨灰撒向大海?那不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嗎。
隨著靈車的離開,小區又恢復了平靜。張霞看著地上散落的雜物,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從今以后,她應該能拋下「張霞」這個名字,去過屬于她自己的生活了吧。
林政沒有想到,殯儀館的「生意」居然這麼興隆。他排了兩個小時隊才輪到林永斌火化。
「普通爐還是豪華爐?」工作人員問。
「有什麼區別嗎?」林政第一次知道原來連火化爐都會有「普通」和「豪華」之分。
「普通爐燒不干凈,高檔爐燒得干凈。普通爐400,高檔爐950。」工作人員麻利得說道,顯然對這個問題回答了無數遍。
「普通爐。」林政想都沒想就回道。
工作人員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卻一刻沒停,辦理收費、開票等手續,一氣呵成。很快,林永斌的遺體被推進火化爐,一個半小時后,裝有林永斌骨灰的骨灰盒就被交到了萬曉梅和林政手上。
兩人走出殯儀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去響水河。」上車后,萬曉梅說。
「去響水河?之前不是說去海邊嗎?」林政好奇地問道。
響水河是位于郊區的一條河流,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前,河水清澈透明,是杭城群眾放松休閑的好去處。
但九十年代后,隨著城市的快速發展,響水河受到污染,河面常年渾濁不清、飄滿垃圾,近幾年一直傳聞市政府打算治理,卻遲遲沒見動靜。
「海邊又遠又冷,大晚上的我一把老骨頭可受不了。響水河離得近又流向東海,撒在那也是一樣的。」萬曉梅輕輕說道,在后座閉上了眼睛。
照響水河目前的淤堵情況,林永斌的骨灰大概得下個世紀才能流向大海。不過林政并不在意,相反,他樂見其成。
響水河畔,陣陣惡臭撲面而來。
「你以前不是想過這一天嗎,剩下的事你來吧。」萬曉梅拍著兒子的肩掩面說道,然后悄悄退到一邊。
林政一愣,他曾經想過這一天嗎?確實,很久之前他就幻想過這一天,不過不是為林永斌送終,而是將他挫骨揚灰。
林政眼窩發熱,雙目通紅,他拿起林永斌的骨灰盒,狠狠砸向了滿是垃圾的河面。而此時站在他身后的萬曉梅,在夜色的掩飾下,看不清表情。
3
萬曉梅年輕時是市紡織二廠的職工,那時的她眉清目秀、端正活潑,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氣息。二十歲之后,上門說媒的人絡繹不絕。在這些人當中,她一眼就相中了市實驗小學的語文教師林永斌。
那時的林永斌帶一副黑框眼鏡,白白瘦瘦,看起來書生氣十足。他師范大學一畢業就被分到杭城最好的實驗小學,捧上了人人羨慕的鐵飯碗。
因為大學聯考失利的緣故,萬曉梅對上過大學的林永斌很有好感,雖然他們是經人介紹認識的,但兩人的相處過程并不比自由戀愛缺少浪漫。
除了每天雷打不動地接送她上下班,林永斌還會給她寫情詩、帶她看日出,整日整夜地說著讓人臉紅的情話。單純的萬曉梅很快淪陷,半年后就和林永斌走進了婚姻殿堂。
多年后萬曉梅想起當時的場景,才發覺林永斌用一場精心布置的騙局讓她一步步踏進了罪惡的深淵。
婚后萬曉梅很快懷孕并生下了兒子林政,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她漸漸察覺出林永斌的異樣。大概在林政兩三歲的時候,萬曉梅發現丈夫很少碰自己,偶爾她來了興致要求同房,林永斌也會找各種理由拒絕。
有一次,林永斌被纏得煩了,他竟然厭惡地對萬曉梅說:「天天累得要死還想著那事,你到底知不知道羞恥!」
聽到林永斌居然這樣說自己,萬曉梅感到十分委屈。以前孩子小,又總是生病,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現在孩子大一點了,怎麼正常的[夫·妻·生·活]都不能有了呢?何況那天的林永斌也明明沒有多忙,自己怎麼就不知羞恥了?
這讓萬曉梅心生警覺,萬曉梅發現其實林永斌不太喜歡自己碰他的身體,不僅睡覺總是背對著她,有時吃飯時無意碰到他的手,他都會下意識地縮回去。
這讓她感到困惑,明明孩子都生了,怎麼這會兒卻像變了一個人呢?
更讓她困惑的是,除了[夫·妻·生·活]不太和諧,其他方面林永斌對她依然很好,家里大事小情都尊重她的意見,物質上從不委屈她母子倆個。
困惑之后是痛苦。在那個傳統的年代,還沒有「同妻」這種說法。而這種夫妻隱秘又不好和外人傾訴,萬曉梅內心的苦楚無法發泄,有段時間她總是找借口和林永斌吵架,但不論她怎麼吵,林永斌都笑臉相對。
拳頭打在棉花上,她一下就沒了脾氣。後來她鬧得自己也煩了,就算為了兒子,就這麼稀里糊涂地過下去吧,她自己勸自己。
本以為生活就此風平浪靜,可幾年后一個十二歲男孩卻用死亡掀開了她生活的「遮羞布」。
那個男孩叫郭展臣,是林永斌班上的學生。在小學畢業前夕,他在學校跳樓自盡。隨后,他父母在他留下的日記本里發現了他曾多次被林永斌侵犯的記錄。
郭展臣的父親是個酒鬼,在看完兒子的日記后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報警,而是帶著日記找到了學校。而學校為了保住名聲,選擇了包庇。之后,在學校的調解下,雙方選擇私了。
那天,陪著林永斌一起面對郭展臣父母的,是萬曉梅。看著丈夫匍匐跪地、痛哭流涕的舉動,萬曉梅心如死灰。
幾天前,當萬曉梅得知這個晴天霹靂時,林永斌也是如此向她道歉的。那時她才知道,丈夫喜歡的居然是男人。可為了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她再一次選擇了妥協。
這是一個讓她后悔莫及的決定,可是意識到這一點,已經是幾年后的事情。
事情就這樣順利解決了。郭展臣父母得到一大筆錢,并同意離開本市。林永斌還在當他的語文老師,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只有萬曉梅知道,她和林永斌的婚姻已經支離破碎,但一切遠沒有結束。
4
有段時間,萬曉梅挺羨慕郭展臣的。羨慕他有了結自己的勇氣,不像自己這個膽小鬼,只能一輩子在痛苦的深淵里淪陷。
郭展臣事件一年后,林永斌被校長找了個借口調到一所鄉鎮小學支教。從此,他便住在學校很少回家。這正中萬曉梅下懷,兩個人開始了分居生活。
如果一直保持這種狀態,萬曉梅可能會和林永斌一直過下去。但現實卻不容她過分樂觀。林政上小學后,每半個月林永斌都會以補習功課的名義將他接到身邊過周末。
一開始萬曉梅并沒覺得不妥,但每次從林永斌那回來,林政都變得愈發沉默。以至于每到周五他就精神緊張,找各種理由不去林永斌那。
萬曉梅覺得奇怪,但問林政又什麼都不說。終于在又一個林政被接走的周末,她悄悄跟到了學校。在教師宿舍,她看到了令她咬牙切齒的一幕,林永斌正把自己的兒子林政壓在床上,手還在他身上胡亂摸著什麼。
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萬曉梅一股血沖上頭頂,沒想到自己為了兒子忍氣吞聲,卻換來這個人渣對兒子的傷害。她既后悔又氣憤,大喊一聲沖進房間,抱起兒子就往門外走。回家后母子倆抱頭痛哭。
為了兒子的名聲,萬曉梅思忖再三,沒有報警而是立即和林永斌提出失婚。
這段婚姻沒有贏家,林永斌凈身出戶,而萬曉梅雖然分到所有家產,但她卻發現兒子林政得了抑郁癥。這讓她更加愧疚和自責,失婚頭幾年,她停下手中一切幫助兒子走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林政重新變成了一個健康開朗的少年,萬曉梅的生活也開始走向正軌。
一晃就是二十年,這期間林政順利考上大學并在研究生畢業后進入一所高校當輔導員,不久結婚生子,人生過得中規中矩。而萬曉梅因為身體原因提前內退,在家安心帶孫子。
另一邊,失婚沒幾年,林永斌就因多次在校外有償補課被通報批評。那幾年正值教培行業的黃金時代,想要分一杯羹的林永斌干脆辭職,和朋友開起了培訓機構。
打著實驗小學語文名師的旗號,機構迅速做大。事業得意的林永斌開始不懼外界眼光,經常打扮光鮮亮麗的出入本地同志酒吧,還交了不少「男朋友」。
直到國家開始整頓教培機構,林永斌轉行失敗的同時,又受「男友」影響,迷上網絡賭博。積蓄被掏空后,「男友」也離他而去。
而此時的林永斌,想起了萬曉梅母子。
5
萬曉梅從來沒想過時隔多年還會再見到林永斌,更沒有想到多年來連兒子撫養費都堅決不付的他會要求林政盡養老義務。
一個人究竟可以有多無恥,萬曉梅在林永斌身上算是長了見識。萬曉梅母子當然是一口拒絕,可是林永斌卻不打算罷休。
他先是找來電視台的記者,當眾哭訴自己老無所依。然后又三翻四次跑到林政所在的大學去鬧,讓林政一時成為學校里的「名人」。
適逢林政評職稱的關鍵時刻,單位領導語重心長地告誡他要處理好自己的家務事,千萬別「因小失大」。話里話外責備他不該讓自己的家事影響學校的聲譽。
林政恢復多年的抑郁癥再次復發,他開始連續失眠、大把掉頭髮、情緒失控,甚至自殘。而這一切,當他妻子將他「抑郁癥殺人犯不犯法」「抑郁癥自盡保險是否賠付」等搜索記錄拿給萬曉梅看時,萬曉梅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自己辛苦培養的兒子,決不能再次被林永斌毀掉!
經過深思熟慮,萬曉梅作出一個決定,接納林永斌,并由自己親自照顧。
失婚多年萬曉梅又和林永斌住在了一起。她像電視劇中的賢妻那樣,不計前嫌,貼心照顧林永斌的生活起居。林政對她的行為十分不解,但萬曉梅并不打算解釋,母子關系一度掉到冰點。
因萬曉梅退休后又做過生意,手頭存了一大筆錢。和林永斌「同居」后,平時節儉的萬曉梅變得十分慷慨,天天好煙好酒、大魚大肉地伺候著,林永斌也不客氣,一概全收。
本來林永斌每天還要出門去樓下打牌「過過手癮」,但日子久了,他便連門也不想出,每天就在家里喝喝小酒,吃吃菜,日子過得十分自在。
兩個月后的一天,林永斌在客廳喝酒時突然栽倒在地,萬曉梅在廚房聽到動靜,走出去看到全身抽搐的林永斌正在地上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看著她。
她慢慢走過去,一巴掌打在林永斌臉上,然后換衣服出門,直到和老姐妹悠閑地喝完下午茶才撥通120急救電話。最終,林永斌因腦出血導致半身癱瘓、喪失語言功能。
從醫院回來后,萬曉梅第一時間就當著林永斌的面把醫院開得藥全扔了,林永斌憤怒地「啊啊」亂叫,萬曉梅上去又是一巴掌,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知道這病是怎麼來的嗎,我在那酒菜里加了一點東西,以后你的好日子可到頭了。」
看著林永斌因憤怒而變得猩紅的眼睛,萬曉梅說不出地痛快。
萬曉梅打算給林永斌找個保姆。很久之前她就看過關于「保姆毒殺老人」的社會新聞,所以她找保姆時的條件之一就是:干不滿一個月也給一個月的錢。可不知是家政行業整頓還是怎麼回事,萬曉梅請來的保姆都本本分分,照顧林永斌盡心盡力,這讓她一連開了好幾個保姆。
直到「張霞」出現,萬曉梅才知道自己找對人了。因為她的那張臉和照片中的郭展臣以及現實中的郭展臣父親太像了,而記憶中郭展臣父親確實還有個女兒。
雇傭張霞后,萬曉梅以照顧兒媳二胎為由搬去和兒子林政同住。
走之前,她問張霞:「一頭豬是直接吃了好還是養養再吃得好?」
還沒等回答,萬曉梅就說:「我認為是養養再吃得好。」
張霞露出不解的神情,但萬曉梅知道她很快就會明白的。因為對她們來說,林永斌正是那頭待宰的豬。
果然不負萬曉梅所望,張霞一直等到三個月后才下手。這期間,萬曉梅沒回來一次。而張霞不知從哪里學來一套針灸手法,能讓林永斌痛不欲生的同時,身上看不出一點異樣。
此外,每天張霞都嚴格控制林永斌的飲食,除了提供生存必需的那點食物,堅決不讓他多沾一滴水、一粒米。
可憐林永斌在痛苦和饑餓的雙重折磨下,在三個月后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葬禮那天,張霞特意過來幫忙,本想看萬曉霞母子是否發現異樣,卻被萬曉霞幾句話戳中心事。
那個世上唯一疼愛她的哥哥走后,她被迫和貪財忘義的父母一起離開,但哥哥的仇他一直沒忘。這麼多年,兜兜轉轉終于得報。
「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她細細回想萬曉梅的話,突然意識到也許萬曉梅和她一樣,是渴望新生卻被一直困在過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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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響水河回來后,萬曉梅一身疲憊,但她還是不忘叮囑林政在外面洗了澡再回家。晚上,一躺到床上的萬曉梅身體就沉沉落了下去。在無限的虛空中,她仿佛看到年輕的自己,笑靨如花、明媚如春,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期待。
外面,萬家燈火已經熄滅,夜更深了。
(原標題:《至暗反擊:喜喪》)
本故事已由作者:姜二千,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號「談客」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