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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離異后他續娶帶男孩的二婚女人,誰想險斷送了18歲女兒一生

Ashin 2023/02/23


我的繼母教唆自己的兒子,侵犯了我,還把我賣給了陌生男人。

為了報復,我花2萬塊雇人,讓她兒子染上了艾滋。

我做的對嗎?

1

這個初來乍到的阿姨名叫蕭晴,帶著一個隨自己姓的兒子蕭天宇。

高三學業繁重,為了騰出更多時間復習備考,我主動向老師提出住宿,真實的原因是,我實在不習慣家里突然多了兩個陌生人,弄得每次吃飯都像是在上演口不擇言的宮廷劇。

年關了,等宿舍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才終于渾身無力地慢悠悠簡單收拾好行李,托著行李箱坐著公交車踏上了回春暉花園的路。

「到了沒?蕭晴阿姨知道你今天回家,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了很多菜。」離小區還有三站路,爸爸的電話及時地響了起來,語氣滿面春風,光是聽聲音就能感覺出來一個中年大男人的歡呼雀躍。

我不好掃興,干脆熟練地笑道:「爸,替我謝謝蕭阿姨。」

電話那邊的聲音沉了沉,緊接著用很細小、很謹慎的聲音勸慰道:「夢夢啊,爸爸和蕭晴阿姨已經結婚大半年了,你……你這次回家對她態度好點唄。你是不知道啊,你不在家的時候,她可想你……」

「爸!我知道該怎麼做,不用每次都提醒的。」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聽爸爸說這些話,但每次聽到還是會忍不住心寒落淚。

在爸爸的新生活里,我多像一個定時炸彈啊,需要他時刻謹小慎微兩邊討好,偶爾想想,他也真的是不容易。

「夢夢,來,你嘗嘗這鯉魚,早上現殺的。他家的魚啊,每次都要排好久的隊才能買到。」說話間,一大塊鮮美熱騰的魚肉已經被蕭晴夾到了我碗里,我很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謝謝,側過臉望了望旁邊喝酒的爸爸。

「吃啊,你阿姨的廚藝很好的。」

爸爸并沒有領會我的心意,我一時心驚,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的忘了我吃魚過敏,還是在故意拿我討好蕭晴。

我很想抿一小口魚肉,也權當是給其樂融融的家庭氣氛一個面子,可魚肉已經夾到嘴邊了,仍舊不由自主地放下了,腦海里全是小時候過敏住院的畫面。

一旁的蕭天宇見狀不悅,將手中的筷子往瓷碗上重重一放,抬著臉蹙著眉,沒好氣道:「我說楊雨夢,你幾個意思啊,難不成還要我媽喂到你嘴里?」

爸爸見形勢不對勁,趕緊放下手中的酒杯,跟著夾了一塊色澤飽滿的紅燒肉給我,面色尷尬,強行圓場:「夢夢啊,嘗嘗。」

我將碗里的紅燒肉小心翼翼放進了嘴巴里。

蕭晴的廚藝確實很好,紅燒肉的味道咸淡合適,入口便是唇齒留香。只是不知怎的,我的喉嚨里仿佛被人塞進了心酸的鉛塊,一時間竟只能將紅燒肉在口腔里反復咀嚼,卻始終難以下咽。

抬眼看了一眼渾身酒氣的爸爸,他也正滿眼通紅地盯著我。我趕緊將頭垂下,低到只能看清楚碗里的米粒。

爸爸轉過半個身子,用手放在蕭晴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柔聲說道:「你看我,酒喝多了,竟然忘了夢夢吃魚過敏。沒事,這麼好吃的魚啊,正好便宜我了。」說完,就趕緊過來把我碗里的那一大塊魚夾到了自己嘴巴里,笑嘻嘻稱贊味道真好。

我眼前的米粒在淚眼中逐漸變得朦朧,滿桌子菜也跟著看不清。

我仍舊垂著頭,努力將眼睛里噙著的淚水憋回去,以免讓爸爸更加為難。

爸爸輕嘆一口氣,將身邊的酒瓶擰緊了放好,埋頭高興地吃菜。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這不像是回家了,倒更像是被幾個不熟悉的親戚邀請做客。要拘謹做作,要笑意逢迎,如此才能贏得皆大歡喜。

那滿桌子大魚大肉看似豐盛,卻沒有一樣是我愛吃的,瞥眼瞧了瞧蕭天宇的碗里,便大概知道這魚啊肉的,實際上是對準了誰的口味。

2

「你們姐弟在家相互照顧啊,尤其是夢夢,你比天宇大一歲,凡事多讓著點,我跟你阿姨在老家住一晚,明天就能回來。」

我勾起嘴角點了點頭,示意爸爸千萬放心。

這是爸爸和蕭晴結婚的第一年,二婚沒有再辦婚禮,只是請了兩家親戚簡單吃了飯。但不管是頭婚還是二婚,拜年的禮節總歸不能少。

我和蕭天宇本來也要跟著去的,但大年三十晚上飄了一夜的雪,早上起來,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為了安全和方便,爸爸便囑咐我們兩個呆在家里。

我和蕭天宇并不熟悉,即便是平時偶爾交流幾句,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索性關上房門,讓自己沉浸在三角函數和平拋運動的題海里。

直到下午6點,外面的天色已經逐漸黑下來,蕭天宇敲了敲我的房門,沒等我答話,便自己擰開了門把手,將兩包泡面得意地揚在半空中,熱情道:「我要煮泡面吃了,要不要也給你來點兒?別的我可不會。」

我思忖片刻,將手中的筆放在指尖轉悠半圈,仰著臉客氣道:「那……那謝謝了。」

「聯歡晚會看不看?聽說今年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品。」

說話間,蕭天宇已經將電視切換到了央視訊道。很難想象,一個平時只顧著在王者峽谷廝殺的男孩,也會喜歡嬉笑滑稽的小品節目。

他將煮好的面條端到我面前,并從房間里拿了兩瓶常溫的飲料。

我習慣性地將飲料推了出去,仍舊是客氣:「不用了,我不愛喝碳酸飲料。」

「你怕什麼,這又不是酒。這可都是我珍藏的,平時我媽都不讓碰。」說完,他重新將那瓶黃瓶罐裝飲料放到我面前。一眼掃過去,他已經在拿出來的時候便及時打開了。

為了保持和諧,我不好再推托,微笑著將飲料接過來抿了一小口。頓時只覺寒意刺骨,巨大的碳酸刺激從嘴巴里一直蔓延到胸腔。

蕭天宇一邊喝著冰涼的飲料,一邊大口吮吸碗里的熱氣方便面,不時地就電視節目中的演員與我攀談。并且幾次主動跟我碰杯,還說不夠喝就再去拿。

我很感激他的這番殷勤,想起前幾日飯桌上的不悅,心里閃過一絲內疚。也許,男孩子和女孩子本就不一樣,他們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興許,他早就忘了那點芝麻小事。

「蕭天宇,你拿的方便面是不是過期了?我怎麼覺得不大對勁呢……」

一碗方便面吃了一半,我卻覺得頭昏腦脹,滿屋子的家用電器像長了腳似的到處跑,眼前的蕭天宇也仿佛成了哪吒那樣的三頭六臂。

「楊雨夢……楊雨夢……」

我分明能清晰聽到蕭天宇在叫我,但就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應對,渾身一軟,竟直接癱睡在了沙發上。

睡眼惺忪間,模模糊糊看到身上趴著一個裸著上身的男人,將頭埋在我的脖頸處。我拼盡了渾身力氣去推開,卻仍舊無濟于事……

醒來時,我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側身處是一片溫熱,我扭過頭去看,頓時只覺晴天霹靂。枕邊赤身裸體躺著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晚和我一起吃泡面看電視的蕭天宇。

我下意識掀開被子,下一秒,強大的羞恥感讓我忍不住咬牙切齒。

「蕭天宇!你這個畜生,你給我滾!」

我滿臉掛著淚,一腳將側身躺著的蕭天宇踹下了床,自己卻晃晃悠悠半天,扶著腦袋半蒙著被子,好不容易爬起身坐在了床上。

蕭天宇似乎并不驚訝,順從地將散落在地的衣服盡數撿起來,不慌不忙地一件件套進自己的身體。又伸出兩只手對著我桌子上的鏡子將頭髮略微理了理。

一切整理殆盡,蕭天宇方冷著一張臉,極為挑釁地指著我:「楊雨夢,你別一副受害者的樣子,這種事又不是一個人的錯。再說了,你昨晚可比現在小鳥依人多了。」

「我要報警!蕭天宇,你這是強奸!」

「強奸?有什麼證據?你已經成年了,別再說這些幼稚的話行不行。」

蕭天宇有恃無恐地坐在我的寫字台邊上,將攤在桌子上的復習資料隨手一合,若有所思地拖著下巴,并補充道:「你最好不要到處聲張這件事,我倒是無所謂,可這對女孩子卻并不好聽。尤其是你爸楊國富,即便你說了,也架不住我媽的枕邊風,何必呢。」

蕭天宇站起身,將椅子一腳踢翻在地,突如其來的轟鳴聲讓我止不住渾身一顫,抬眼正要怒罵,卻只瞧見他已經兀自轉身摔門而出。

幾平米的小房間里充斥著蕭天宇的味道。

這一天,蕭天宇在未經我同意的情況下,侵略我了我余生的清白和尊嚴。

我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兔子,將寬大的毛衣胡亂套在身上,雙手抱著膝蓋,窩在門后的墻角發呆,生怕蕭天宇會在下一秒又突然闖入我的小世界。

直到聽到鑰匙插進門里轉動的聲響,我方才覺得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我站起身,將手搭在門把手上,恨不得現在就沖出門將蕭天宇的畜生行徑一一講明。

「喲,大過年的還寫作業呢!」

「就是啊,兒子,你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這麼積極啊!」

「怎麼,還不能允許一個學渣往學霸的方向逆襲啊。再說了,屋里頭有那麼一個優秀的榜樣,我怎麼著也不能跌份兒啊。」

房間外面歡聲笑語的談話讓我聽而卻步,如今,爸爸好不容易有了新家庭,我該怎麼開口,才可以既討回公道,又不傷害爸爸的婚姻感情呢。

我光著兩只腳站在門后愣出了神,回頭看看床上的血跡斑斑,又忍不住悲從中來,轉身扯下床單,狠狠丟在了地上。

「夢夢啊,別只顧著學習,也要注意勞逸結合。你爺爺托我給你們帶了老家特產,都是你愛吃的,快出來看看。」

爸爸起先伸手直接去扳動門把手,卻被反鎖的門勸住了繼續的可能,只好用手關節在門上輕輕敲。聲音深一下,淺一下,每多敲一下,我便感覺心上斜插著的鋒利匕首,隨著聲音的漸明漸滅,而逐漸往更深處前進。

「知……知道了……」我極力遏制住顫抖的哭聲,咬著牙佯裝無事應答著,這才聽到門外終于安靜了。

等我收拾好難過的心情,抱著一團亂糟糟的床單從房間里走出來。客廳中,他們三人正在一邊看聯歡晚會的回放,一邊饒有興致地聊天吃柿子餅。

「你看,柿子餅!是你爺爺特地讓我給你帶的,就知道你愛好這口呢!」爸爸指了指桌子上用碟子裝好的柿子餅,桔紅色的柿子餅上還殘留著薄薄的糖霜。

我很想再努力一次,嘗試從喉嚨里發出高興的應答聲,但并不能。我的眼睛死死盯住坐在沙發上的蕭天宇,不知不覺中已經攥緊了手,將懷里的純棉床單抓出一團難再恢復的褶皺。

我趕緊低著頭奔向了陽台,將手里的床單胡亂、快速地丟盡了洗衣桶,連洗衣液都忘了放,便又趕緊沖進了房間。

過了幾分鐘,爸爸再次敲門,這次我的門沒有鎖,在我還沒來得及答應的時候,爸爸已經擰開門把手悻悻地走了進來,并往外看了一眼,又側過身將門謹慎地合上。

「爸,我……」

「夢夢,你不能這樣啊,你蕭晴阿姨第一次在咱們家過年,可不好這麼隨心所欲地甩臉子。」爸爸的兩句話直接堵住了我即將噴涌而出的委屈,我凝著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爸爸,不可控制地再一次紅了眼眶。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開始語重心長地給我講道理,可我實在聽不下去,一閉上眼,腦海里全是蕭天宇趴在我身上地無恥行動。

「爸!你為什麼總讓我懂事?你怎麼不叫她的兒子懂事?你知道嗎,你不在家的這十幾個小時里,蕭天宇他……他……」我聲音顫抖,說到關鍵處,卻欲言又止,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去形容那份刻骨銘心的羞辱。

我忽然記起蕭天宇威脅過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心下一涼,淚水朦朧間望了望爸爸黝黑幸福的臉。

縱然蕭天宇說得話有幾分道理,但我始終相信,楊國富是我的父親,是我楊雨夢血濃于水的親生父親,無論是遇到什麼人、什麼事,他也一定會站在我的身后。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盡量保持頭腦清楚,并將這十幾個小時的前因后果一一道來。爸爸的臉色先是震驚,又慢慢趨于平靜和無奈。

「爸,我們報警吧!我有證據的,我的身體里一定還有蕭天宇的精液!我們去醫院檢查,然后去報案!爸,我求你了,幫幫我吧……」說到這里,我又忍不住聲淚俱下。

爸爸搖頭輕嘆,將我冰冷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言語意味深長:「夢夢,爸爸知道你不喜歡蕭晴阿姨,突然搬到宿舍大概也是這個原因。但是,你也不能編出這種瞎話呀,毀了你自己的名聲不說,叫你蕭晴阿姨聽見了多難受,人家可是天宇的親媽……」

「我也是你的親女兒啊……」

我使勁了渾身力氣喊出這句話,客廳外面的蕭晴母子聞聲趕來,忙問出什麼事情了,爸爸尷尬一笑,站起身摸了摸我的頭:「沒事兒,估計是最近學習壓力有點大。」

我猛地抬頭,蕭天宇正站在蕭晴的身后,將一塊柿子餅得意地放進了嘴巴里。

3

這幾天,我無心學習,一有時間就躲在房間里拿著手機上網,即便有醫生的檢查報告,也只能證明發生了性關系,卻始終不能給強奸蓋棺定論。

我頓覺失望,瞞著父親去醫院的事情也就此擱淺。

大概是哭久了,人除了會精神萎靡,也會雙手止不住顫抖,即便想拿起筆寫些什麼,也最終因為渾身無力而不得不絕望收場。

「夢夢啊,出來吃晚飯吧!你爸說晚上加班,興許半夜才能回呢。」

現在,只要一聽到蕭晴和蕭天宇的聲音,我就不寒而栗,更別提跟他們一個桌子吃飯。

我打開門,和蕭晴面對面站著,用冷漠且憎恨的眼神悠悠地看著她,輕言道:「你們吃吧,我不吃了。」說完,又「嘭」一下將門關上了。

從那一件事發生后,我只要呆在自己房間,便會警惕性地將門反鎖。可唯獨這一次,我大意了,只是隨手將門關上,便蜷縮著身子躺進了被窩。

「吱——」門從外面被人推開了。我警覺性地趕緊爬起身,不覺瞪大眼睛,并抱緊了整個身體往床角里縮。

「蕭天宇,你進來做什麼?你出去!」

「喲,姐姐在睡覺呢,我來喊姐姐出去吃飯啊。」蕭天宇陰陽怪調,一邊說一邊踱著步子向我一步步靠近。

無奈之下,我只好伸長了腦袋,朝著客廳嘶喊:「蕭晴!蕭晴!把你兒子帶出去!讓他走!」

門明明是半掩著的,也明顯能聽到客廳中碗筷碰撞的聲響,但就是不見蕭晴有所行動。

「阿……阿姨,我求求你了,讓你兒子走!我錯了,我馬上就去吃飯……」

仍舊不見有人來房間。客廳里的腳步聲響亮有力,一聲、兩聲……從客廳到廚房、再到衛生間,每一聲都在摧毀我最后的希望。

「蕭天宇,你做什麼,你要干什麼?」

蕭天宇像一只發了情的野獸,將身上僅有的一件薄衫解開扔在地上,勾起嘴角,不懷好意道:「我媽說了,男孩子到了我這個年紀,正是荷爾蒙旺盛的時候,偶爾需要釋放的……」

剛說完,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覺得兩只手被人死死按在床上,我使盡了渾身力氣去反抗掙扎,口中仍舊不放棄蕭晴這根稻草:「阿姨,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

腳步的聲音越來越近,只不過,她并不是來拉她兒子的,而是一只手拿著筷子,騰出另一只手將門關上……那道承載我往后余生所有希望的門縫,最終只剩下嚴絲合縫的黑暗。

我縮在墻角,看著蕭天宇將褲子穿好,拿著上衣赤裸著上身,又若無其事地走出了門。

看著手腕上的兩圈鮮紅印記,身下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明明應該很難過,可我再也流不出一滴淚。相比之下,心里只剩下恨之入骨。

我穿好衣服,跑到客廳指著蕭晴:「你!你是蕭天宇的幫兇!報警,我一定要報警!」

說完,我拎著羽絨服便要出門,心下只有一個念頭,不管能不能成功給蕭天宇定罪,總之絕不能再放縱這兩個惡魔在家里。

「你去吧,只要你前腳出小區的門,我后腳就將視訊發到你們家長群。」

我順眼望去,蕭晴正坐在沙發上,將蕭天宇剛剛的獸行在手機里循環播放。畫面中只能看到我赤裸著的上身和臉,卻巧妙地避開了蕭天宇的樣貌。

原來,就在我被欺壓辱沒的時候,蕭晴已經悄悄開門留了后手。這就是楊國富給我找的聰明后媽,竟然還主動拉她進家長群,妄想讓她給我開家長會,以此來拉近「母女」關系。

手上的羽絨服慢慢滑落在地,白色的羽絨服在深褐色的地板上顯得刺眼。我木木地呆站在門口,盯著地上的白色羽絨服恍了神。白色,不一定就代表純潔,也意味著一無所有。

我拖著重重的羽絨服再次回到了房間。關上門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眼門把手,不覺冷笑出了聲音。這世間的惡魔,是防不住的。

書桌上的物理練習冊還像從前一樣靜靜躺著,重力加速度沒變,多譜勒效應沒變,而做題人整個一生的命運卻要翻轉了。

我平靜地將所有復習資料收拾好,鄭重地放進了帆布書包。與此同時,也將關于未來的所有期許統統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桶。

我坐在干凈的書桌前,抱著手機繼續搜索:成年人吃了老鼠藥會有什麼反應?

盡管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要理智,但恨意仍舊有恃無恐。

在翻找了大量資料后,我開始幡然醒悟,就算我下毒將那對母子送到地獄,但與此同時,我也必然要賠上自己的花季年華。罪就是罪,法律不會認為下毒就是正義的報復。

我為什麼要為這樣的一對畜生葬送自己的人生。

冷靜下來,我慢慢將手機放在桌子上,看著屏幕上的光亮一點點暗淡,最終被房間里的龐大黑暗吞噬。

整整一夜,我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期間,我聽到爸爸開門和蕭晴低聲細語的歡談聲……

4

「今晚別住宿了,早點回家啊!」

蕭天宇的教室在二樓,但卻利用課間時間跑到三樓,千方百計讓人把我叫了出來說話。旁人只當這句話是姐弟之間的親密問候,只有我低著頭噙著一腔怒恨,心知肚明這是何意。

「不回,還有30天就要大學聯考了,沒時間。」

「楊雨夢,你別給臉不要臉啊,這可是在學校,你就不怕我在你們班級門口說些什麼嗎?」

說實話,現在的我對于名聲、前程、親情,都已經麻木了,僅僅一個寒假,我的人生判若云泥,從前那些看似光鮮美好的名詞,如今都和我再無交集。

我抬起頭,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你也知道這是在學校,你不怕出事盡管說。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校外的,老師也管不到,你……你接下來一個月也有人陪。」

「哦?這麼好!為了不耽誤學習,你連這個都想到了。」蕭天宇明目張膽地放聲狂笑,引得教室里的同學紛紛側過臉瞥了一眼外面。

我趕緊將蕭天宇拉到拐角處,給了他一張事先準備好的紙條,并將見面地點也具體詳實地寫在了背面。為了不讓他懷疑,我還特地強調這是一個附近的大學生小姐姐,人美心善。蕭天宇馬上明白是什麼意思,承諾一定低調行事。

接下來一個星期,蕭天宇的確沒有再來三樓打攪過我。

「人,我已經幫你辦妥了,剩下的一萬塊錢,可以轉給我了吧?」

微信提示讓我睡午覺的心情陡然清醒,我將這幾年媽媽轉給我的錢,連同壓歲錢,全部轉了出去。翻了翻聊天記錄,前前后后一共給她轉了兩萬,也是我身上的全部積蓄。

「你確定感染上了嗎?」

「放心吧,艾滋哎,百發百中。」

心里解了一口氣,我趕緊將該聯系人刪除,又將手機小心藏回了宿舍的枕頭底下,靜靜等候接下來的好消息。

所謂的小姐姐是真的,大學生的身份是假的,人美心善自然也是假的,不過是網上認識的一個艾滋患者,因為治病急需用錢。只要給錢,就能辦事。蕭天宇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大學聯考結束后,我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吃人的家。

「夢夢,等會收拾的好看些,阿姨帶你去見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我不去。」

「一定要去,你爸爸下了班也會去的。」

心里緊繃著的防線在聽到「爸爸」兩個字時,忍不住軟了下來,只好低聲不語。不管怎麼樣,有爸爸在的地方,她總不敢胡作非為。

飯店選在了一個極為偏僻的巷子里,用蕭晴的話說,這家餐館安靜有格調。

進去的時候,燈光昏黃的包廂里已經正坐著一個肥胖油膩的中年男,寬大的圓桌上擺著三兩樣涼菜。

「這就是雨夢吧……」說話的時候,中年男人上下打量我,熾熱的目光讓我渾身不適。和爸爸生活這麼多年,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這位朋友,也從來沒有來家里做客過。從攀談情況來看,他和蕭晴倒是更為熟絡。

男人招呼上菜,并熱情地給我和蕭晴倒上了果汁。等蕭晴將果汁放在嘴邊輕輕嘖了一小口,我才終于放心地跟著喝了一口。

「好不容易見著一面,哪能只喝果汁啊,來來來,我也敬你一杯。放心吧,老楊隨后就到,等會啊,讓他自罰三杯。」

蕭晴將桌子上的白酒轉了過來,換了一個小杯子滿上,并仰面一飲而盡。

菜陸陸續續地上著,可還沒吃幾口,我竟然覺得渾身癱軟無力,我扶著旁邊的椅子站起來,晃蕩著身子要去洗手間,但沒走兩步就昏倒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男人說話的渾厚聲音,我疑心是爸爸,于是小聲呢喃:「爸……」但并沒有人理睬我。

「這小姑娘醒了,該不會鬧事吧,再來個尋死覓活讓我老婆知道就不好了。」

「放心吧,她是我女兒,不是外人,我有辦法治她。」

「那就好。這是2000塊錢,你可拿好了。房間我也安排好了,你給她帶過去吧。」

……

再醒來時,白色床單包裹著我瘦弱裸露的身體,房間里空無一人。我用雙手使勁地敲打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橙汁……」四下寒涼,我頓覺昏天黑地。

至此,我也總算明白,當日,蕭天宇煮的泡面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那瓶黃瓶罐裝飲料。

原來,這是他們家傳的手段,我真是笨吶,在同樣的陷阱里跌倒了兩次。

恍恍惚惚回到家中,蕭晴見我開門,趕緊將手中的一沓紅色現金藏在了身后,支支吾吾道:「夢夢啊,你……你回來了,你昨晚都跑哪里去了,我和你爸都急死了。」

「我去哪兒了?你不知道?」

蕭晴故意跟我打太極拳,絕口不提昨晚吃飯的事情。

爸爸已經出門上班了,他絕不知道他的女兒昨晚被如何蹂躪糟蹋。幾個小時后,他還會像往常一樣正常下班,喝酒,吃菜,并和蕭晴母子談笑風生。

就在我心灰意冷要回房間時,蕭晴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冷著一張臉,隨口道:「夢夢,不是阿姨說你,你又不是處女了,第一次、第二次,還是第三次,又有什麼關系呢。諾,這500塊錢給你,可別在你爸爸面前胡說八道。」

說完,她從一沓鈔票中數出了5張,伸手往我身上一丟,鈔票洋洋灑灑落在地上,這都是浸透了我屈辱的證據。我踏在鈔票上,推開擋在面前的蕭晴,徑直走到了自己房間。

蕭天宇的癥狀開始逐漸明顯,臉色愈加蒼白,嘔吐,發燒接踵而至。

蕭晴隔天便帶他去醫院做了檢查。回家時,爸爸趕緊迎上去問檢查結果,蕭晴和蕭天宇對視一眼,都異口同聲道:「沒事,要多休息。」

我的心里有說不出來的痛快,我等他們這幅驚慌失措的表情,等的太久了。

接下來幾天,蕭晴幾乎每天都要帶著蕭天宇早出晚歸,爸爸偶爾問過幾次,蕭晴只是輕描淡寫道:「這不是給天宇報了一個輔導班嗎,這孩子偷懶,我得盯著啊。」

蕭晴是一家小超市的營業員,平時工作不算忙,偶爾還可以跟別人換班。聽她這樣說,爸爸沒再繼續問,也以為她是因為蕭天宇下學期就升入高三而著急。

「媽,我們把這存折上的錢都拿走了,楊叔知道了該怎麼說?」

「這個你別管了,你這個病一定得治!你還這麼年輕,媽媽還指望抱孫子呢。」

客廳里的聲音細小,湊上了聽卻仍舊清晰可聞。爸爸不在家的日子,他們母子二人簡直無法無天,我在他們眼里不過是任憑魚肉的獵物,不足為懼。

5

這一天,爸爸難得中午回家,草草收拾了幾件衣服便出門了,聽聞是公司出了急事,要去外地出差兩天。

「夢夢啊,你在家好好聽蕭阿姨的話啊,爸爸后天就回來。」

我微微點頭,爸爸走了,留給我的又是這兩句話。

「夢夢,今天晚上我要請天宇的老師吃個飯,一起去。」

經過上一次的教訓,我大概知道這又不過是一個圈套,這次,絕不能答應。

「不去,我晚上跟同學約好了看電影。」

話音剛落,蕭晴就拎著手機踹開了我房間的門,大發雷霆道:「看什麼電影,有正經事你不去,凈搞些旁門左道。」

我拿起了手機,準備奪門而出,好言好語行不通,只能蠻力逃出去再說。

剛沖到客廳,就聽到蕭晴在背后陰不陰、陽不陽,扯著嗓子喊道:「你別忘了我手機里還有很多精彩視訊,你應該也不想讓你的大學同學用這種方式認識你吧。」

心里縱是千軍萬馬,腳下卻像生了釘子般寸步難行。

我狠命地握著手里的手機,難道往后一生,我都要這樣受她的挾持嗎?為什麼得病的人不能加上蕭晴!

她給我選了一條紅色的連衣裙,讓我踩著她不合腳碼的高跟涼鞋。還是上次的包廂,哪里有什麼老師,更是不見蕭天宇的影子。

大約過了20分鐘,一個夾著公文包的瘦高男人進了門,用菜市場買菜一般的眼神對我上下打量,然后微微點頭。蕭晴立馬心知肚明,便開始張羅大家吃飯。

「橙汁就不必了,白開水就好。」

蕭晴倒飲料的手停在半空中,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我,分明是一種明目張膽的警告。

我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我知道該怎麼做。」說完,便獨自垂下頭,胸腔里的心酸跟隨恨意在四下翻騰,惹得一顆心臟揪心地疼。

蕭晴剛走,男人便帶著我到了樓上的一間房間,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等我主動侍候。

我強裝鎮定,開始將上身的外套隨意丟在床上,又漫不經心開口:「蕭晴都告訴你了?」

男人將頭往后一樣,微微撇嘴道:「告訴什麼?」

「啊!她不會什麼都沒跟你說。也對,上次那個客人也是什麼都不知道。」我瞪大眼睛,身子前傾,故作驚訝。

「說什麼!」男人急了,把二郎腿緩緩放下,站起身將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用不可一世的語氣居高臨下地向我質問。

我佯裝害怕,吞吞吐吐道:「我……我有艾滋……」就連偽造的艾滋報告,我也事先準備好了。

沒等我說完,男人拿起了公文包摔門而出。

這個房間里只有一扇小窗戶,欣賞不到優美的風景,但卻正好能看到熙熙攘攘的馬路。

「你站住!你這個騙子,把錢還給我,真是晦氣。」

很快,我就看到了剛剛從房間里跑出去的瘦高男子,一邊指著正在等紅燈的蕭晴,一邊破口大罵。

一聽要還錢,蕭晴顯然很緊張,顧不得車流不息,直接拔腿沖到了馬路中央,雙手緊握手中的包,沖著斑馬線對面的出租車極速跑去。

「嘟——嘭!」

鳴笛聲一聲蓋過一聲,眼看蕭晴就要到對面了,卻不料左側沖過來一輛大貨車。

緊急制動,剎車……可一切都晚了。

綠燈亮了,瘦高男人卻不見了。

下樓時,撥開一眾人群,我探出半顆腦袋去看倒在血泊中的蕭晴,她的一條腿還留在貨車輪子下,嘴里一邊大口吐血,一邊小聲念叨:「天宇……」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蕭晴已經沒了生命跡象。

警察既要疏散人流,又要保護現場,自然還顧不上探究事故的原因。

爸爸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渾身絕望,無力地一字一頓:「抓到那個追她的男人了,說是蕭晴向他借了一筆錢不還……真不是人吶,為了錢就這麼逼她!」

那個男人自然打死也不敢說什麼,身敗名裂和損失幾千塊錢相比,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我突然覺得爸爸的話很諷刺,蕭晴又何嘗沒有為了錢逼我。她只記著蕭天宇是他唯一的兒子,于是便是這個兒子想要天上的星星,做媽媽的也不擇手段。她怎麼就沒想過,我也是別人家唯一的女兒。

蕭天宇趴在蕭晴的尸體上哭得撕心裂肺,即便是爸爸上前去拉,也不見得他有好臉色。最后反倒是調轉槍頭,跑上前來指著我的鼻子咒罵:「楊雨夢,你!你會遭受報應的!要不是你給我介紹那個女的,我就不會染上艾滋病,我媽也不會為了守住錢出交通事故。都是你害的!你會不得好死!」

「天宇啊,你在胡說些什麼呀,你媽媽死了,我們都很難受,但這件事和夢夢沒有關系。」爸爸和風細雨,一邊幫我辯解,一邊安慰天宇節哀順變。

爸爸又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麼,高聲道:「艾滋?什麼艾滋?」

蕭晴生前當然不會主動對爸爸提這件事,一來實在有損顏面,二來萬一爸爸追根究底,免不了就要吐出蕭天宇強奸他女兒的全部事實。

蕭晴不敢說,現在的蕭天宇也不敢說。于是便支支吾吾編了一個荒唐的理由將爸爸蒙混過關,爸爸直言一定會治好他的病,即便蕭天宇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絕不會袖手旁觀。可爸爸不知道的是,他的那點存款,早已經被蕭晴葬送在了各大醫院和民間秘方了。

「我是蕭晴的女兒,我來領她的遺物。」

警察將她的包和手機全部交給我,我一臉悲傷地走出了警察局,轉身便把蕭晴臟兮兮的包扔進了垃圾桶,倒是這個手機,藏著無數見不得光故事的電匣子,如今終于落到了我手里。

我坐出租車來到了最近的海域,將手機使勁丟進了海里,連同那些日子昏暗絕望的心情,一同打包丟盡了深不可測的海底。

距離開學僅有十天,蕭天宇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他的癥狀比電視劇上的艾滋還要來勢洶洶。大概是因為爸爸已經實在籌不到錢給他買藥,他每日只能抱著那點民間秘方反復沖劑。

爸爸忙完了蕭晴的葬禮,緊跟著就是張羅蕭天宇的休學。一連請了幾天假,扣了工資不說,竟然還收到了裁員通知。

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早就下來了,紅彤彤的封面很是喜氣。

我站在房間門口,朝著坐在沙發上艱難喘氣的蕭天宇笑了笑,興致盎然道:「天宇,你看,這紅色好看嗎?」

蕭天宇硬著頭皮點點頭,他現在比以前乖巧,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得了這種病,若是我和爸爸都不再管他,用不了一個月,他就會死。因此,他更不敢主動對誰提那個大年初一的晚上,他對我做了什麼事情。

蕭天宇的死,比我想象中更快,回到家里已經是滿目瘡痍。

幾乎是一夜之間,爸爸的白頭髮鋪天蓋地,他原本黝黑自信的臉,只剩下一道道溝壑難填的皺紋。

(原標題:《蠶食記:毒謀》)

本故事已由作者:梅三娘,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號「談客」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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