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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遠嫁多年她撿只流浪貓,可兒子出生她回家一趟,貓沒了

Ashin 2023/02/10


田雅撿了一只流浪貓回家。

老公剛開始是同意的,婆婆搬來后,一切都不一樣了。

為了這只貓,她不僅在爭執中流產,還被老公打了一巴掌。

*

深夜。

田雅艱難地直起身子,認真地看著窗外。

這個姿勢讓她非常不舒服,剖腹產后的傷口被收腹帶緊緊包裹,整個的小腹和后腰好像被兩塊木板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可田雅顧不得這些,自從出院后她幾乎每天晚上都要以這個姿勢看著窗外,直到對面那棟超高層住宅樓上亮起第一盞燈,樓下那盞路燈由明亮漸漸昏黃,她才會模糊睡去。

她的貓,丟了。

她在等她的貓回家。

田雅把目光轉向角落里的貓窩,一個塑料小球孤零零的躺在窩里。

恍惚之間,她好像看到那個毛茸茸胖嘟嘟的小家伙正翻著肚皮,滿足的打著呼嚕。

這只貓是田雅偶然之間撿到的。

第一次看到它是在小區里的花壇。它蜷縮在灰土里,小小的一團兒,向著每一個經過的人努力的「喵喵」叫,聲音又小又細,每叫一聲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根根分明的骨頭在臟污的皮毛下更加突兀。

它是那麼孤單,偌大的世界沒有人愿意為它停下。田雅在那一刻之前從來沒想過會養一只貓,一只無人問津臟兮兮到看不清毛色的流浪貓。

她只是突然有點難過,遠嫁的孤單她好像從未擺脫,她拋棄鄉音的普通話和那些陌生的方言之間,她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就像這只突然出現的流浪貓,她覺得她和它也沒什麼不同,都是在異鄉流浪。

田雅給它喂了一根火腿腸,這小家伙便一路尾隨田雅回了家,它好像一個溺水的人拼命的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亦步亦趨,小心翼翼。一番仔細的清洗后,田雅仔細觀察了一下它,純白毛色上那雙碧藍的眼睛,像是裝著星辰大海。

從那天起,田雅有了一只貓,有了它的陪伴,她不再感覺孤單。從那天起,貓有了一個家,有人給它遮風擋雨,它不再四處流浪。

老公杜斌對田雅收養了一只流浪貓這件事是喜聞樂見的,而且還是一只漂亮的貓,就像他初見的田雅一樣,乖巧聽話又可人。

他忙于工作,加班出差是常態,有時候也免不了應酬和逢場作戲,有了貓的田雅,看起來比以前要溫和明朗的多,也少了很多諸如在哪里和誰吃飯這樣的電話查崗。

偶爾在家的時候,他也會去逗弄一下,每逢這時家里的氣氛都是一派溫馨祥和。唯一讓他感到頭疼的,是家里幾乎隨處可見的貓毛。

甚至在兩人久別勝新婚這樣重要的時刻,他的嘴巴里都能吐出一根貓毛來,盡管當時心里很不舒服,但他現在愿意遷就田雅。

「買個吸塵器吧!」

他說。

那段時間的田雅是快樂的。那種遠嫁的孤單和在異鄉流浪的感覺都被一只小小的貓兒沖淡了。每天早上出門,毛茸茸的小家伙都會在門口目送她離開,每天晚上下班回到家,總會在門口「喵喵」的嘮叨不停,日漸圓潤的小腦袋不住的蹭著田雅的腿,一天沒見,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和田雅說。

田雅會和它聊天,聊遠方的家鄉,講單位的八卦,吐槽家長里短。每次它都會「喵喵」的回應,認真的語氣加上專注的神情,每次都能把田雅逗樂。

一切在田雅懷孕之后都變得不一樣了。

原本獨居的婆婆在田雅懷孕之后住了進來,杜斌說,他很忙,田雅需要照顧,母親一個人也需要陪伴。

或許他認為這樣的安排很合理,所以自始至終沒有和田雅商量過,看到婆婆搬家一樣出現在家里,她腦子有一瞬間的缺氧。

婆婆不喜歡她,婚前她就知道。

她做了很多努力,努力讓婆婆喜歡上自己,為此她學習廚藝,可婆婆品嘗過后說她永遠做不出本地飲食的味道,她陪婆婆逛街,可婆婆說聽不懂她的普通話……

她終于明白,婆婆不喜歡她這件事情,她無論怎麼努力都不會改變,因為她改變不了自己是個外地姑娘的事實,她不明白的是,遠嫁就是罪過嗎?

明明,她背離自己的故土,遠離自己的父母,與熟悉的生活環境切割,努力融入陌生的城市,都是為了她兒子這個人啊!婆婆這麼不能接納自己,為什麼當初又沒有反對?

她嘗試著和杜斌討論過這個話題,杜斌卻是一臉驚訝地說,怎麼可能,明明很喜歡她,又強調自己的母親是個素質很高的高級知識分子,絕對不會對兒媳婦有任何偏見。

婆婆的拒人千里和杜斌的言之鑿鑿,讓田雅困擾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想著反正不在一起生活,偶爾節假日見面田雅都禮貌謙恭,言行周全,婆媳客氣有加,倒也相安無事。

都說距離產生美,現在,這個距離消失了,田雅對此絲毫沒有緩沖的余地。她不知道該如何與婆婆相處,如何與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朝夕相對,她更不知道,她的貓會被這種不喜歡裹挾其中。

婆婆來的第二天就對田雅懷孕養貓的這種行為頗有微詞,她列舉的理由很充分,不衛生,有弓形蟲,會影響胎兒健康,她要求把貓送走,或者趕出去,畢竟這本來就是一只不值錢的流浪貓。

田雅盡管心中血氣翻涌,仍然耐心的和婆婆解釋,她早已咨詢過醫生,弓形蟲只存在于貓的排泄物中,她定期帶去寵物醫院排查,她日常戴著手套清理貓砂盆,她定期給貓注射疫苗洗澡驅蟲,不會有任何問題。

末了不忘補充一句,您老人家的知識儲備那麼豐富,這些肯定您都了解。杜斌在旁邊解圍說要慶祝一下田雅的懷孕,這次的事情便不了了之。

杜斌的工作強度沒有因為田雅的懷孕而有所減輕,他仍然經常的加班出差。偶有一次在家,也會像個好丈夫一樣貼心的給田雅放好洗澡水,幫她捏捏酸疼的小腿。每當這時,圓滾滾的貓兒就瞇著眼睛臥在墊子上,很愜意的樣子。

而這時候的婆婆一般目不斜視,極專心的看著電視。終于有一次,或許太過沉迷于劇情而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讓杜斌輕輕的推開了田雅的腿,并且從此再也沒給田雅放過洗澡水,也沒有再給田雅捏過腿。

婆婆說,「看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居然給媳婦端洗腳水,好像討不到媳婦一樣。」

田雅的腦袋嗡的一下子炸開,杜斌不是說婆婆是高級知識分子嗎?她分明聽出了這句話的低級。她只覺得惡心,似乎晚上吃的魚肉蝦仁都要上躥下跳的變成活物爭先恐后的蹦出喉嚨。

她著急的站起來奔向馬桶,貓兒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異常,一路「喵喵」的尾隨在后,她抱住馬桶的一瞬,就聽見外面「咕咚」一聲物體落地的聲音,隨即響起了貓的一聲尖叫。

「滾開,誰讓你黏的那麼緊的,礙手礙腳的討人嫌。」婆婆的聲音聽起來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被,田雅渾身都哆嗦了起來,吐的昏天黑地。

「怎樣了?好點沒?」杜斌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惡心。」

田雅說。

「那我們去醫院吧。」

杜斌要出門的時候田雅拉住了他。

「讓婆婆回去吧,現在我還不需要人照顧,也不太習慣被人照顧。」

田雅看到角落里的她的貓,蜷縮成一團兒,像極了那天田雅看到它在花壇的灰土里的模樣,可憐,無助,孤單。

杜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又極快的偏過頭看向母親的方向,片刻過后。

「你看你吐的厲害,這麼虛弱,怎麼能沒有人照顧。」

田雅不禁有點悲哀,她去角落里抱起她的貓,走進臥室,關上了房門。這個可憐的小家伙,明明有家了,卻還是得不到家的庇護。

田雅因為孕吐太過嚴重,跟公司申請了停薪留職。那天過后,婆婆沒再找過貓的麻煩,也沒再主動和田雅講過話。在同一個家里,她們各自在自己的房間,像兩個陌生人。

在這壓抑的氣氛下,杜斌回家的次數逐漸減少,在家的時間也一次短過一次,有那麼一兩次,田雅居然聞到了陌生的香水味,淡淡的清香,很好聞,但是她卻忍不住的想吐。

田雅想家,想爸媽,想家鄉的小吃。

母親說,快到預產期的時候,她就來了。

田雅一向報喜不報憂,她一直記得她結婚那天父親的眼淚,那個雙鬢斑白的男人,淚流滿面的說:「受了委屈要打電話和家里說。」

她那時候多麼篤定,杜斌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受委屈呢?她說,「不會的,他會心疼我。」父親相信她,父親因為相信她所以選擇相信杜斌。

如今,她不想讓母親擔心,不想讓父親難過。

田雅現在覺得,她在和一只貓相依為命。她竭盡全力的保護它,甚至在產檢而不得不出門的時候,把貓鎖在自己的房間。她會和它聊天,會向它道歉,它也會「喵喵」的回應,會用胖乎乎的腦袋蹭她的手。

杜斌會給她打電話,也會給婆婆打,每次聽到婆婆在電話這端溫馨和煦的聲音,她都懷疑這和她看到的婆婆是不是同一個人。

這樣的日子也過了好久,久到還有月余就到了田雅的預產期。

母親還沒說要來。

田雅打電話回家才知道,父親的腿被車「刮」了一下,一直在斷斷續續的住院。

田雅知道不可能像母親說的那麼輕松,只是被「刮」了一下而已,不然也不會這麼久了還在治療。

她著急的收拾衣物想要回家看看,甚至已經通知了相熟的寵物店的老闆,想要把貓寄養一段時間。

婆婆攔住了房門,「想回去可以,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那是我的爸爸啊!」

田雅提著行李箱的手因為憤怒而在發抖。

「可我兒子是這個孩子的爸爸,如果你沒有撒謊的話。」

田雅盯著婆婆的眼睛,那雙眼睛看向她的時候沒有長輩的慈祥,只有冰冷厭惡甚至還摻雜著莫名的恨意。

「你簡直是個魔鬼,你是心理有問題嗎?有問題就去看醫生!」

話音未落,開門聲和清脆的巴掌聲連貫響起,田雅已經倒在了地上,是杜斌。

——她為之奔赴千里的丈夫,她肚子里即將出世的孩子的父親,她的父親因為她的堅持而選擇相信的人。

「天哪!」

剛來取貓的寵物店老闆發出一聲驚呼,

「她流血了!」

她流血了,她的孩子,意識模糊間她伸出手求救的,是來取貓的寵物店老闆。

田雅早產生了個兒子,杜斌很高興,婆婆也很高興。忽略田雅還在紅腫的左臉,他們忙里忙外喜氣洋洋的樣子讓人覺得這是個喜添人丁的和睦家庭。

早產的兒子要待一周多的保溫箱,婆婆和杜斌每天都在新生兒科門口轉悠。田雅趁著他們不在,讓隔壁床的家屬給她拍了幾張照片,她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她也顧不上他們懷疑又同情的目光,她只想留下一點點證據,增加一點點的籌碼。

杜斌高興的打電話向田雅的父母報喜,還順便關心了一下岳父的身體。田雅只想發笑,多麼諷刺,一個人居然會有不同的面孔。

田雅終于要出院了,兒子也出了保溫箱,他很健康。一個小小軟軟的嬰兒依賴的躺在母親身邊,看起來比她的貓大不了多少,幾天過去了,不知道她的貓還好不好,不知道會不會想她。現在她不僅僅有她的貓,還有她的兒子。

她覺得心里消失了一些東西,又裝進去了一些東西,滿滿的。

從她進家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貓不在家里。

它沒有出現在很多個回家的瞬間迎接她的門口,每個房間都開著門,但是每個房間都空蕩蕩的,地板上沙發上床上,都沒有貓毛,只有那個小小的貓窩還在角落里蜷縮著,里面有一個孤零零的塑料小球。

田雅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婆婆似笑非笑的臉,這個貓窩是故意留下來的一把刀子吧,果然,田雅領悟到了杜斌所說的,婆婆的高級。

貓丟了,田雅的貓。

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忽然消失不見,只有一個人悲傷著急,杜斌和婆婆像是從沒有和這個肉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有過交集。

對啊,他們是希望它消失的,一只不值錢的流浪貓而已。

杜斌又開始忙碌,聽說有一個職位空缺,他要忙著爭取,他很忙,忙到連那個打到田雅早產的一巴掌都很快風輕云淡的忘記了。

婆婆白天會照看她的孫子,那是她兒子的孩子,如果田雅沒有撒謊的話。

田雅心平氣和的自己照顧自己,這個時代催生了那麼多的職業,她完全可以借助金錢的力量把自己照顧的非常妥帖。她要有個好身體,將來才可以更好的照顧兒子,才有資本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但是她會在安靜的夜里等她的貓,她怕它回來了而她又錯過了。她會在兒子熟睡的夜晚守著那個小小的貓窩,直到對面的超高層住宅上熄滅最后一盞燈,再看著路邊那盞昏黃的路燈慢慢明亮起來的光穿過窗簾的縫隙落在床上。

那樣的夜,真的安靜,好像萬物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她一個人在牽掛著一只有著碧藍色眼睛的白貓,不知道它有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不知道它有沒有餓著肚子,不知道它會不會被別的貓欺負,不知道它……是不是還活著。

一個多月過去了,貓沒有回來。

一個多月了,田雅已經出了月子。她身體恢復的很好,收腹帶雖然用起來很痛苦,但是確實有助于她的身體快速復原。她洗了澡,剪了頭髮,出去了一趟。

她去了寵物店,她要去說聲謝謝,謝謝那天店主的及時出現,也謝謝店主幫她用盡各種方法找她的貓。

寵物店老闆正在一邊忙著清理貓砂,一邊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看到田雅,他有點驚喜。

「快來,正要打電話給你。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那只貓。」

田雅只覺得想哭,杜斌打她那一巴掌,她都沒哭。

純白毛色上那雙碧藍的大眼睛,像是裝著星辰大海。

你是我的貓嗎?

喵喵

我好想你!

喵喵

田雅哭的不能自已,這是她的貓。雖然有點瘦,有點小,有點臟,還沒了兩個指甲。

「在我店門口縮著,看到我還喵喵叫,我一開門就進來了,我看著有點像你的貓,剛要打電話給你,你就來了。這就是你和它的緣分了!」

寵物店老闆有點興奮,為著長久的尋找終于有了好的結果。

「我想暫時先寄養在你這里,如果我需要飛機托運,你可以幫忙辦手續嗎?」田雅平復一下情緒,問道。

「當然,只要你付錢,我當然可以。」

「如果,我是說如果,需要你說出那天你看到的事實,你會嗎?」

「當然,如果有需要,我當然可以陳述事實。」

「為什麼?」

「不為什麼,賺錢和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并不矛盾。這和我是誰,你是誰,都沒有關系。不賺錢會吃不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會睡不著。」

田雅豁然開朗,一直困擾她的問題原來就這麼簡單。

你是誰,從不在別人眼里定義。

別人是誰,那份隱藏的真實和他們身上的標簽也毫無關系。

田雅訂了機票,去公司辦了離職,找好了律師,和寵物店老闆商議好托運事宜,收拾了貴重的首飾……在獨自帶著兒子去游泳的那天,她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只有這樣,她才能帶走兒子。

同時委托律師辦理失婚事宜,她篤定她的目的能夠達成,她了解杜斌,正在競爭重要職位的緊要關頭,那份發到他信箱的未完的材料,讓他不會也不敢賭。

在他的心里,他自己永遠最重要,他怕那些家暴孕妻的材料被泄露出去而被競爭對手抓到把柄,他不想身敗名裂,從此在行業不能立足。

她也并不想毀了他,她只想失婚,帶著自己的兒子和貓,還有自己應得的那份財產。

早晨的陽光落在晶瑩剔透的露珠上,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失而復得的貓兒瞇著眼睛翻著肚皮在小窩里發出愜意的呼嚕聲,缺失的兩個指甲讓它少了很多樂趣,但是也因此更得到了全家人的加倍疼愛。

對,它的家人,現在不僅僅只有田雅了,還有田雅的父母和兒子。父親現在要借助輪椅出行,這貓每天最愛做的事情就是蹲在他的腿上踩奶,每每逗的小小的孩童咯咯大笑,全家也跟著歡樂起來。

它再也不會被丟出家門。

田雅也再不擔心她的貓會丟。

世間的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渡口和歸舟。

或許有一天,她能遇到那個對的人。

今日話題討論:遠嫁的女人,真的沒有幸福嗎?

(原標題:《丟貓》)

本故事已由作者:茉茉的南風,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號「談客」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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