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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父親重男輕女家暴我,我伺機復仇時,他竟突然死亡

Ashin 2023/02/10


我是一個女孩兒,不是父親口中的「賠錢貨」,

可這個童年的稱號,我卻需要用一生去淡忘。

1

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沒喝過我媽一口奶,因為我剛出生不久,她和我爸著急生二胎。

我三個月大的時候,我媽又懷孕了。

大伯母可憐我,她抱著我一家家找哺乳期婦女,給我求口吃的,不然我活不下來。

一歲的時候,媽媽生了個妹妹。

爸爸很生氣,從醫院一走了之,直到媽媽出院,他也沒去看過一眼。

三歲的時候,妹妹被送走了。

爸爸說,我和妹妹都是賠錢貨、討債鬼。

媽媽說,讓我聽話,別惹爸爸生氣。

我不喜歡和他們在一起,我喜歡大伯母家。

只有大伯母會抱著我,會摸我的頭,會對我笑。

只有她不會罵我,不會打我。

可是每次從大伯母家回來,都會看見爸爸陰森的臉,和他手中的竹鞭。

一鞭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在我的身上。

我不敢去大伯母家了。

我看見村頭的二娃被她爸爸打得血肉模糊,她也不反抗,也許是反抗不了。

她爸爸都走了,她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地上留了好多血。

第二天,我看見幾個叔伯用一張破席子,把二娃裹在里面,抬到了老瓦山。

村里面很多不聽話的小孩,像二娃這樣,被打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第二天被席子裹走,抬到老瓦山。

然后,在村里就再也沒見過他們。

我怕爸爸打我,怕被抬到老瓦山,就不敢再去大伯母家了。

好幾次她抬手招呼我,我也很想朝她跑過去,可是我不敢。

後來,大伯母就不會再叫我了。

有時,大伯母家的兩個哥哥,會過來找我玩,他們會給我帶來糖果、瓜子,還有我沒見過的東西,可好吃了。

哥哥們來找我玩的時候,爸爸也不會經常打我了。

我喜歡哥哥們來找我玩。

有一天,我在給爸爸刷鞋,大哥哥過來找我,給我帶了很好喝的東西,聽說叫牛奶。

他問我,想不想去學校。

我不知道學校是什麼東西,但是聽說哥哥們每天都會去學校。

哥哥們接觸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

于是我抬頭看著他,笑著點頭。

晚上,大伯父和大伯母來我家。

媽媽讓我和哥哥們出去玩,大人有事要說。

我們仨兒躲在墻角,趴著耳朵,努力偷聽,但是聽不清楚。

他們不知道在聊什麼,爸爸一直在笑著,可我總覺得他笑得不真心。

二哥哥和我說,我很快就可以和他們一起去學校了。

不多時,大伯母一家走了。

媽媽在家門口喚我回去,我和哥哥們揮手作別。

前腳踏進門,后腳還沒來得及收,我就被一股大力甩到了一邊。

頭磕到了,我下意識摸腦袋,手放下時掌心一片殷紅,我流血了。

一只腳踹到我身上:「你個賤貨,還敢攛掇他們來勸說,你以為他們能來給你做主嗎,你以為他們和你玩,你就能和他們一樣了嗎,學校是你配去的地方嗎,你這個賤人,還想去學校,」一連幾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老子讓你去,賠錢貨,短命鬼,去啊,老子讓你去……」

我覺得我可能要去老瓦山見二娃了。

我看不清東西了,聽不見聲音了。

好疼,好疼……

2

我沒有去見二娃,也沒有去學校。

媽媽在我頭上撒了很多灶台里的灰,然后用一塊破布包起來。

爸爸頭上也有一塊布,不過比我的好得多。

大伯父把爸爸揍了一頓。

爸爸看我的眼神更陰森了。

吃飯的時候,他會突然踹我的凳子,然后罵我是個討債鬼,把他的椅子弄壞了。

他抽煙的時候,就在我的腦袋上彈煙灰,我的頭髮被燙焦,頭皮被灼傷,他不準我走,煙灰一茬接一茬。

他用明火燒我的頭髮,我變成了雞窩頭加爆炸頭,他笑得很開心。

他用鐮刀劃破了我的腳背,然后踩在我的腳背上,狠狠地碾壓。

他把我關到豬圈里面去,讓我和豬同吃同住。

他把我拴在馬后面,然后狠狠地拍打馬屁股,我被拖行好幾里,在村里游村示眾。

好多人都在笑,他們拍手,他們歡呼。

我像個玩物,也許是連玩物也比不上。

我也變得像二娃一樣血肉模糊了,不知道我的席子什麼時候來。

大伯父又把爸爸給揍了,這次還把他關進了派出所。

那天晚上,大伯母帶著村里的老大夫來看我。

老大夫一直搖頭嘆氣。

大伯父抽著煙,眉頭緊鎖,後來他掐滅了煙,讓媽媽帶我走。

媽媽哭得比我還傷心,她說她一個女人,在外面怎麼能活得下去,還帶個孩子,不如待著這里,好歹有個遮風擋雨的屋。

大伯父連連搖頭。

他走的時候,摸摸我的頭,讓我不要害怕。

為什麼他是我的大伯父,而不是我的爸爸呢?

我的眼淚混進了傷口,像有一萬只螞蟻在撕咬我。

媽媽坐在我的旁邊哭,她說她命苦,嫁人還不如當寡婦。

可是,那些巴掌和拳頭都是砸在我身上,她未傷一分一毫啊!

苦,怎麼會是她的呢,她哪有我苦啊?

爸爸每次欺負我,她都是躲得遠遠的。

我在地上的席子上躺了兩天。

第三天,媽媽就叫我起來干活,家里的豬要喂,飯要做,地要掃,衣服要洗,碗也堆了一堆,它們都在等著我。

傷口裂開了,血滴到地上,媽媽嫌我弄臟了她的地,推了我一把,我跌坐在地上,尾椎骨斷了。

我想爬起來,可是怎麼也爬不起來。

我不想躺在地上,我不想被席子卷走,我不想去老瓦山。

我哭了,也許是從出生以來,哭聲最大的一次。

媽媽嚇了一跳,她看著我像在看怪物,「你哭什麼哭啊!」,然后嫌惡地走了。

哭聲引來了大伯母,他們把我送去了醫院。

這是我第一次離開村里,第一次進城。

我在醫院里待了一個月,媽媽沒有來過,大伯母在照顧我。

醫院里有很多小朋友,他們都好干凈。

他們可以窩在長輩懷里睡覺。

他們可以撒嬌哭惱,總有人會哄他們。

他們有好多吃的東西,長得奇形怪狀,不用煮,就直接扒皮吃。

好香,好香。

有一個小姑娘懷里抱著一個粉粉的,毛茸茸的東西,看起來很漂亮。

有一個小男孩他有一個會飛來飛去的東西,而且聽他指揮,可神奇了。

還有好多我從沒見過的東西。

也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熾熱,大伯母也給我帶來了那種不用煮就可以吃的東西。

我把它們偷偷藏在枕頭底下,晚上睡覺之前看一眼,就很滿足。

有一天那個小姑娘告訴我,不要把水果藏在枕頭下面,會壞掉的,還會長出很多蟲子和蒼蠅。

原來這個東西叫水果。

我把它們拿了出來,打開袋子,還好還沒壞。

我掰著手指頭數日子,第七天,我們就回村了。

媽媽見到我們,第一句話就是:「是你們要送她去醫院的,別找我要醫藥費,我可沒錢!」

大伯母氣得就轉身,順便把我也帶走了。

養傷的日子,我過得很快樂。

慈愛的大伯,溫柔的大伯母,還有兩個可愛的哥哥。

為什麼他們不是我的家人呢,我們要是一家人有多好!

3

我在井口打水,聽見一聲冷哼。

抬頭一看,拽著水桶的手青筋暴起。

那個惡魔回來了。

他抬步往前走,我以為他會來拽我,已經準備用水桶砸他。

但是他沒有,他往右邊走了,朝他的房子走去。

我有些愣,轉頭一看。

哦,他瘸了。

說不出來開心,也不能說不開心。

我更希望他是死了。

他把我媽從門口扯回屋里,關上了門。

我沒再看下去,提水桶回家,我現在住在大伯母家里。

大伯父托關系,我過些日子就可以和哥哥們一起去學校了。

大伯母給我買了新書包、文具盒、鉛筆。

哥哥已經教會我寫自己的名字。

我還學會了數數,會簡單的加減法了。

大伯父夸我有天分,是個讀書的好料子。

準備去學校那天,我起了個大早。

反反復復看我書包里,是不是已經把文具盒和筆裝進去了。

我去小灶那邊做了早飯,放在灶上溫著,等他們起床。

隔壁的牛爺爺也起了個大早,拿著他的鐮刀要去田里割草。

他夸我勤快,起得早。

陸陸續續,早起出門忙農耕的人越來越多。

大伯母他們也起來了。

兩個哥哥大快朵頤,大伯母交代他們路上注意安全,在學校要好好照顧我。

終于,在大伯父、大伯母的注視下,我們仨兒一起踏上去學校的路。

路邊的花啊,草啊,樹啊,都沒有能避開我們的歡聲笑語。

我們踏上古石橋,遠處飄揚著鮮艷的旗幟。

學校已經近在眼前。

我沒能下了石橋。

一只手揪起我的書包帶,把我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我慌張的四處扭動,兩個哥哥轉頭過來。

惡魔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你還想去學校,你把我害得這麼慘,你還敢去學校!你也配去學校!像你這種賤人,就應該去死!你生來就是克我的,你這個掃把星!賤人!」

哥哥們撲上來,想把我解救下來。

「你放手,你放開我妹妹!」

可是他們還小,個子不夠。

二哥哥氣憤地對惡魔拳打腳踢,惡魔把他踹飛了。

大哥哥一直試圖把惡魔提著我的手拉下來,可是他力量不夠。

「什麼妹妹,她就是個賤人,豬狗不如的賤人!」

惡魔狠狠一甩,大哥哥跌出去好遠。

二哥哥朝遠處田埂上的人跑去,大聲呼喊救命。

大哥哥撲上來,繼續與惡魔糾纏。

而我,上提的衣服卡住我的脖子,我雙手扒拉著衣服領口,努力不讓衣服勒脖子,可是收效甚微,呼吸越來越困難。

大哥哥在惡魔腰上狠狠咬住,往死里咬。

惡魔看在大哥哥是他侄子的份兒上,剛剛那一腳沒用全力。

現在,被咬痛了的他,是想下死手,他用盡全力往大哥哥心口踹去。

大哥哥吃疼,一下子沒站起來,他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

「賤人,你這個賤人,怎麼把這倆小子蠱惑得這麼維護你,真是好本事,去死吧,你這個賤人!」

書包帶松了,我卻沒能順利呼吸。

他把我丟到了河里。

這一片的河又寬又深,以前淹死過人。

我不會游泳。

水從口鼻漫入,任憑我怎麼掙扎,我還是感覺自己在下沉。

耳朵嗡嗡的,什麼也聽不見,在水里睜不開眼。

書包好重,是不是它在拉我下墜?

得把,書包,拿開。

怎麼拿不走,怎麼脫不了,走開啊,走開……走開

鞋子也好重,衣服也好重,怎麼都擺脫不掉,為什麼會這樣……

又吸了一大口水進去,咳不出來,咳不出來,為什麼咳不出來!

別進我的鼻子,別進我的嘴巴,出去,出去啊!

為什麼,為什麼還是吸不到空氣!

難受,好難受……

4

我做了一個夢,有人掐著我的脖子,我喘不上氣。

我拼命掰他的手,卻怎麼也掰不開。

我打他,踢他,都沒有用。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我好像醒了過來,又好像沒醒。

我看不清這里,這里黑漆漆的,陰森森的。

我很害怕,我想大聲呼救,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恐懼,無助,慌張,千百種情緒包裹籠罩著我。

它們張牙舞爪,它們肆意妄為,張開血淋淋的大口,就要將我吞噬。

「呼,呼」

我貪婪地呼吸空氣。

身上黏糊糊的,出了一身冷汗,很不舒服。

我重新躺下,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還是活著好。

長夜漫漫,我卻再也睡不著。

看著天花板,一直等到天亮。

「咚咚咚」有人來敲我的房門。

「起床啦!」

是二哥。

我掀開被子,起床洗漱。

家里來了不速之客。

是我那生物學上的母親。

我在餐桌旁坐下,安靜地吃早餐,沒給她一個眼神。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我,和大伯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直到她說:「我昨天去看過他了。」

空氣溫度驟降,冷得叫人直起雞皮疙瘩。

大家都不說話,連咀嚼的聲音都沒有了。

數道目光在我身上游走。

「他死了嗎?」

沒有回答。

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煩躁。

還有一年這個畜牲就要出來了。

他怎麼不死在監獄里!

他把大哥的肋骨踹斷了兩根,還傷及心肺。

他把我丟進河里,想把我淹死。

他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他怎麼還不死!

早餐在低氣壓中解決。

我那生物學上的媽,幾次三番想開口說些什麼,最終也沒開口就走了。

這個女人,老畜牲傷害我的時候,她冷眼旁觀。

現在老畜牲進去了,她招了個男人入贅,倆人現在住在老畜牲的房子里。

她怕老畜牲出來報復他,又知道我對老畜牲恨之入骨,想來我這邊討個應對的主意。

最好,我當那個出頭鳥,她坐享譽漁翁之利。

可真會算計。

我現在剛好滿十六歲,已經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年齡了。

怎麼把老畜牲弄掉,還把自己摘干凈,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祈禱,讓他在監獄里不得好死吧!

當初,我被牛爺爺從河里撈出來,人已經快不行了。

後來確診肺部感染,有大半年的時間,呼吸都不順暢,進氣長,出氣短。

大哥肋骨斷了兩根,胸腔內器官出了問題。

我們倆成了病秧子。

二哥的情況,沒我倆這麼糟糕,他還能活蹦亂跳。

那段時間,是家里最困難的一段時間。

大伯母總是背著我們偷偷地哭。

大伯鬢邊頭髮都白了一片。

老畜牲被判了十年,居然只有十年。

別人的十年彈指一揮間,匆匆而過。

我這十年,日日夜夜被噩夢折磨,不得好眠。

這世道可真是偏心得很。

5

老畜牲還是沒能死在監獄里。

他出獄那天被車撞死了。

因為他亂闖紅綠燈,被五輛車先后碾得腦漿四濺。

新聞大肆報道了這件事情。

我那親媽看到新聞的第一時間,就打電話過來了。

言語之間的喜悅毫不掩飾。

她可以和她的新丈夫繼續鳩占鵲巢了。

我也是開心的,這一晚,罕見地沒有做噩夢。

6

我的親生父母,因為我是女孩,我一出生,他們就想把我丟在醫院里,然后回家繼續他們的造人計劃。

我的大伯母可憐我,把我抱回了家。

我是在冬天出生的,那一年村里新生兒并不多。

她為了讓我不餓著,大冬天抱我竄了好幾個村,直到大伯從城里買回來奶粉。

他們夫妻二人是很好的人,從來不覺得我是累贅,哥哥們有的東西也會給我一份。

我想不明白,大伯這樣好的人,怎麼會有老畜牲那樣的弟弟,偏偏他們還是一母同胞。

天生壞種或許就是老畜牲這種人。

我的童年是割裂的,一半是陰云密布,一半是晴空萬里。

一個屢次想要我的命,一個多次給予我新生。

很多人都沒我這麼幸運,他們只遇到了索命的人,比如二娃,和老瓦山那群夭折的孩子。

(原標題:《怨長久》)

本故事已由作者:思千里,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號「談客」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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